記憶是件奇妙的事
我聽著妳訴說這個世界是如何的不公平、如何的讓妳受盡大部分的人不曾受過的思想上的折磨。
雖然已經很晚了--疲憊的身體仍倚著捷運地圖看板,手中拿著上課所抄的筆記,反覆地一遍又一遍地咀嚼。我反正最近讀書也讀昏了頭,正想著如何為自己找個合適的出口,於是好心陪著人生地不熟的妳同往台北車站。
「你們這些會讀書的人不是都很自私嗎?」妳問道。我拖著行李箱走在妳的後面,乾笑了幾聲作為回答。持平而論,愈聰明的人不一定愈自私,只是具備了可以比一般人更自私的條件,因為想的比大部分的人多、深入,所以他們在考量利益時總能作出對自己比較有利的決擇;但相對來講,見多識廣的人心胸或也不那麼狹小。簡言之,只是看他們想不想做罷了。
「妳的行李箱好重啊,裝的是什麼?」我試著緩和剛才尷尬的對話。
「是舊書攤別人不要的書,很多都是好書啊,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利用。」拖著另一只皮箱走在前頭的妳答道。利用?好吧,我只是想太多了。
到了月台,車來了,妳似乎找到了一個肯聽妳大吐苦水的無聊陌生人而滔滔大論。「等下班車吧。」妳說。我心想不妙,這樣怕是要等好幾班車子了,不過送佛送到天吧,既然一方面也足以此聊慰我長久以來累積的鬱悶(真的可以?我懷疑自己真的是有點無聊),也沒什麼大不了的。
老實說,妳所說的大部分的話我已記不得了,又或者說稍微有那麼一點不知所云的感覺?總之,一言一語之中透露著妳對這個社會的憤懣不平,妳是如何的在這份濁流中掙扎求生。我應和著,不時地發表一些自己的意見,希望能扮演那麼一點漁父的角色。說真的,我也並不是那麼隨遇而安、大而化之的人。所謂的憤怒其實大部分人都有,並不是只由少數的人所獨自承受。
不凝滯於物而與世推移,這種入世或出世精神的論辯其實並無多大意義。我只知道,人生充滿了無數能改變的契機,世界有不公不義,但也因為如此,才有自任奮流俗而振之的必要吧?如果因為看到了太多悲慘而認為所謂的愛並不存在,那麼我只能說,是妳自己讓自己成為了絕望本身。No one has to be blame for it.
德蕾莎修女默想文有段話是這樣的:
唯有充滿愛心的人
能自由地給 自由地愛
直到心靈受到創傷
非才之難,所以自用者實難。如果妳心有所不平,那麼我很鼓勵妳用適當地方式宣洩之,但是憤世嫉俗的言論就免了吧,如果妳一直沉浸在這種好像大家都對不起妳的想法之中,那麼我只能說這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,那麼我只能說,妳不配,妳只是在用這種方式試著建立起自己的信心。
車子來了。我偷瞄了一下手錶,十一點,妳跟我道聲謝謝,上了車。當車門關上後,才發現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是什麼,我在心中淡淡一笑,果然很有我的風。
這是多年前的事兒了,最近不知為何而憶及此。也許哪一天我們又會在某個月台不期而遇,那時的妳又會變成什麼樣子?是變好或變糟?我們是不是還認得出對方?
我只得說,干我屁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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