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震來臨時
Z正躺在床上看著書,一本有關生死之學及愛的書。
忽然間,整個窗戶顫抖了起來。雖然沒有像先前921大地震時的威力,Z還是很快地跑到門邊把門打開。「我會不會太大驚小怪了?」他自問,但後來他體認到如果不保持敏感,發生了接踵而來的大震可就不妙了。他下樓去想把母親也叫醒,沒想到母親早就起床,警覺性顯然比他的兒子要高出許多。
一旁的祖母帶著反諷的口吻說道:「大台北,你又能跑到哪裡去呢?」聽來不免覺得有些悲哀。
「我覺得應該會再來才對」不知怎地,直覺上Z就這樣認為。「如果到二十分的時候還沒發生,那就睡覺吧。我今天在樓下跟妳睡好了。」
當大自然默不吭聲的時候,人們往往忘了崇敬之心而開始狂妄自大起來。直到天災接踵而至,環境問題日益嚴重時,人們才會去思索先前的所作所為是否合宜。「人們常常無法信守對上帝所作的承諾。」他們只會在找到了解決現存問題的方法之後故態重現,認為自己的智慧遠超過宇宙,不管再多的危機、再多的問題他們都能迎刃而解。當然,Z知道地震與人為活動應該沒什麼太大的關係,這只是有感而發罷了,在大自然面前要懂得謙虛。
好巧不巧,約莫十七分的時候又發生了地震,級數顯然比之前還弱了些。Z瞬念間覺得自己的生命實在微不足道。他祈求上帝,可別那麼早結束他這麼一丁點的生命啊。可是他有什麼理由這樣請求呢?說得難聽一點,就是要用什麼東西作為籌碼跟上帝討價還價呢?
「我還沒去非洲。」Z是個篤信天命的人,「在我還沒到那裡去幫助受苦的人們脫離貧困、協助他們導向愛之光輝而不是以物質為絕對優先,我還不能這樣離開人間。」這應該是很好的念頭了吧?Z希望這不要變成以後祈求苟延殘喘的藉口,他必須力行他對上帝的承諾。
回到房間,母親叫他拿電蚊拍解決一隻蚊子。Z心中一陣苦笑,剛才才在祈求生命之延續,怎麼這會兒就急於結束別的生命呢?他不打算殺這隻可憐的蚊子;儘管在其他地區,或是在夏天的時候,蚊子常常是造成疾病的病原。但現在是冬天啊,又適逢三月奇冷的時候,這隻蚊子應該也會安份一些吧?就在想這些事情的當兒,蚊子倏地長揚而去。
「睡覺吧。」他說,「今天不會再有地震了,我們可以睡個好覺了。」
雖然後來CWB的網站顯示餘震仍然不斷,但Z卻睡得渾然忘我,一覺天明。